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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7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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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了額頭上的那只手,一聲滿足的嘆息從她的喉嚨深處冒出來,像是一個汽泡破滅於海面的聲音。

陸憂的另一只手,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,又順著耳朵、脖頸、鎖骨,一路撫下來,在她胸前的鎖骨旁反覆摩梭,那裏有一小塊冰涼,是大學時陸憂用做家教的錢送她的一塊質地很柴的翡翠彌勒佛,以前她脖子上一直戴著塊上好的和田玉無事牌,後來換上了這個彌勒佛,從未再離過身。

“這樣的小玩意兒,難為你還一直戴著,哪天有空,上街換個好點的吧……”陸憂緩緩地說:“小雲,你別怕,一切都有我。你安心睡吧,郭主任那裏我也已經幫你請了假。”

聽到郭主任這個名字,如同晴天一道霹靂把齊雲從白雲之上劈回萬丈紅塵。齊雲猛地睜眼坐起,這下子是真的醒了,看到坐在她床前眼裏滿是紅絲的陸憂。

她抓起被子遮住自己衣不蔽體的身體,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陸憂,厲聲問道:

“你怎麽在這裏?你想要做什麽!”

陸憂顯然跟不上她前一秒還風和日麗、後一秒突然雷霆大作的情緒變化,定定看她半天,才露出一抹譏諷的微笑,

“你問我要做什麽,反正不是非禮你。你那麽忙著遮住身體幹什麽?我又不是沒有看過。”

他最後一句話更讓齊雲渾身火發,抄起床頭的一只鬧鐘沒頭沒腦地扔向陸憂,別看她生著病,卻因為使出了吃奶的勁,玻璃殼的金屬鬧鐘在陸憂身後的墻壁上發出一聲巨響,打得粉碎,玻璃星子在狹小的房間裏四濺。

“你……無恥!”

她想罵出個聲勢來,聲音卻幾乎已經細如游絲。

陸憂跳起,無奈地舉起雙手,大聲宣布:“齊雲你別生氣了,算我無恥,還不行嗎?”

齊雲氣咻咻地望著陸憂。當年在大學裏,雖然平時她搞不過他,可是她的小姐脾氣是天生的,又豈甘長久居於下風?因此每當她的胡攪蠻纏勁兒一上來,他也會依著她,無奈地說,“齊雲你別生氣了,算我不對,還不行嗎?”

眼前的臉還是屬於那個人,可是,這已經是和大學時代迵然相異的另一張臉了,雖然還是和往昔一樣的漂亮,而且更添了幾份成熟、儒雅、洋氣,可是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森森的陰冷。

她需要努力地深呼吸才能使自己平靜下來。齊雲冷冷地問:“陸總,不要告訴我你已經陪了我兩天一夜了,難道你不需要陪尊夫人嗎?你是個有家庭的人,為什麽不在家裏守著你的老婆孩子,你以為女人為你生個孩子容易嗎?”

她看見他低頭不語,面露愧色,知道自己已經戳中這個家夥的七寸,不禁又是痛楚又是痛快,更加肆無忌憚地說下去:

“陸憂,難為我在大學的時候還以為你多脫俗,沒想到進到社會裏摸爬滾打才沒有幾年,你就變得和那些無聊男人一模一樣?你老婆為你照顧孩子照顧家、你在外頭放心花?!哈,我只是有一點想不明白,那位千金大小姐為什麽能容忍你,既為你鋪了登天的雲階,又容著你在外面胡鬧,難不成……只因為你的‘男色’?”

齊雲的語言就像一柄刺出的利劍,劍劍帶血,可是傷得最重的反而是她自己。她口若懸河,一雙清澈美麗的眼睛裏布滿血絲,整個人都幾近癲狂狀態,

“呵呵,她這般煞費苦心,才換得的‘男色’,我倒也曾不花一分一文免費享用過!你說不想非禮我,那你現在守在這裏又是想幹嗎?想你情我願地重溫舊情?那你來呀!來呀!”

在齊雲歇斯底裏的叫嚷聲中,陸憂如今臉皮再厚也不由得掛不住,大喝一聲:“齊雲,你……說話怎麽這麽粗鄙?”

齊雲冷笑:“我說話粗鄙?可我幹的都是人事兒!真正不幹人事兒的人喜歡裝勤奮、喜歡裝誠懇、喜歡裝低調……可是,就算他騙得了全世界,卻還有一個我,徹底了解他的底細!媽的他就是一個**!一個男妓!我以前愛過他,我眼瞎,我認了!他為了幾個臭錢勾搭大老板的千金,那你們好好的吧,我沒什麽不服的!可是!”

她指著陸憂,手幾乎要伸到他的鼻尖上,

“可是人就算可恥也總要有個限度!你不能得到了物質得到了肉體還得到了一個孩子,光宗耀祖之後又想起你心底深處還有個他媽的不能痊愈的狗屁傷口!你又想起你年輕時代的舊愛了是不是?你又跑到我這兒來獻殷勤、玩關愛,你為什麽?!你想圓夢是不是?想要人生沒有遺憾是不是?我告訴你:你去死!你真特麽是無恥無極限!人渣裏的戰鬥機!不要臉中的VIP!”

在她狂風驟雨般的怒罵中,陸憂悠然色變,臉上肌肉扭曲著,轉身離去。他最後回頭的那一眼,齊雲看到他的眼裏藏著深海般的痛楚和憤怒,臉蒼白得如同金紙。

齊雲心裏熊熊燃燒著報覆的快感,靠在床上冷笑出聲來。疲倦感鋪天蓋地而來,她的身體癱軟在床上,如同一灘爛泥。

12

更新時間2015-9-19 12:13:50 字數:3534

“不對不對,我這個車放錯地方了!”

齊雲眼疾手快地從父親手底搶下那個馬上要被馬吃掉的車,往前挪了兩行,意圖偷襲對方的相。

父親擡眼瞧著她,眼睛裏笑意滿滿。齊雲以為父親不肯讓自己悔棋,連忙哼哼唧唧地跑過來拖住父親的手,搖呀搖的。

父親哈哈大笑,“你可要看清楚了再走,別才出虎穴,又入狼窩。”

齊雲聽到這句話,疑惑地轉向棋面,看了半天,才發現父親的炮,正隔山與她這只車遙遙相對。

齊雲惱羞成怒,開局時父親讓了他一側車馬炮,可下了還沒有三十步,兩人幾乎扳成了平手,這也就算了,偏偏她的這只車,擺來擺去都在父親的控制當中,簡直就像如來佛耍弄孫猴子。

她伸出手在棋盤上一陣亂撥拉,笑著跺腳:

“不和你玩了,你這爸爸怎麽當的,專欺負女兒!”

父親也笑,一言不發地收拾好齊雲弄亂的象棋,問齊雲:

“去看看你媽買的新鮮桑椹在哪?我給被我欺負的小可憐兒做桑椹冰淇淋。”

“啊?”齊雲樂得拍手,“在冰箱裏,我這就去拿!”

她咯咯的輕脆笑聲,飄蕩在空氣中,久久不散。

嘴角還帶著甜蜜的微笑,齊雲卻從夢境中醒來,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,讓她明白了什麽叫做刻骨銘心。

枕下的手機發出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震動和轟鳴,齊雲頗為惱怒這個東西驚擾了自己的美夢,惱恨地一把抓起,“餵?”

“小雲,我能不能和你談談?”洪箭的聲音在電話那一頭響起。

“不!”齊雲毫不猶豫地回答。

“我不敢請求你理解我,”洪箭說:“我只能保證,我一定會一生都好好珍惜你,我……一定會給你幸福。”

剛才夢裏咯咯的笑聲似乎還在耳畔,齊雲倏然動容,淚水如決堤般流下。

“阿箭哥,能不能不查了?”齊雲嗚咽著,向他乞求一線光明,“我的同事都笑話我為了男朋友不惜把自己的父親送進監獄,可我根本沒有那麽偉大!”

她不知道哭了多久,洪箭在那頭一徑沈默,直到她哭累了,才輕輕地答了一句,

“小雲,你不明白嗎?現在是樹欲靜而風不止。”

齊雲止住了哭聲。

她的確不明白,可是她心裏充滿了絕望的無奈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,呆立了半響,隨手掛上了電話。

這一次病假她休了整整一星期。準備好回去上班的時候,才發現自己面臨一個巨大的難題。上次在病中她狠狠地罵了陸憂,當時是爽了,可那時她怎麽就沒想到陸憂現在是她的頂頭上司兼衣食父母?一念及此她就滿頭黑線,可還是不後悔自己的作為。

事已至此,目前唯一的權宜之計是向郭主任打報告,申請現在就派她深入農村,在調研本省非物質文化傳承的同時,尋找合適的民間藝術傳人。這一走可能要兩到三個月,她但盼等他回來,陸憂已把那天的事忘得差不多了,並且已經恢覆了理智。本來嘛,那天她的話雖然說得難聽之至,可道理卻是不假,陸憂既然享用了何家的好處,那就有必要為何家大小姐保持忠貞,否則岳父大人萬一得知,震怒之下不是什麽錦繡前程全泡湯了?陸憂一向不是不知輕重的人,她篤信他恢覆理智了之後,會回到他應走的軌跡上去。

可不是嗎?正因為她篤信,所以心涼。

上班的第一天她就擬好了報告發給郭主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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